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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5章 番外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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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入寒冬, 雪還沒下。

天邊翻起了魚肚白,就要天亮了。

周娜娜長長舒了口氣。

最近邊境不太平,每個夜晚都必須緊繃起精神來, 以防意外。

周娜娜與戰友做了交接,將微沖背到身後, 現在休息室坐一坐一會兒就能吃飯了。

“聽說強子那邊有難民要過來,勉強攔下來了。聽說還出了人命。哎……”旁邊的戰友嘆了口氣, 擦著自己的木倉, 看著窗外慢慢的不安。

周娜娜拿起暖水瓶的手一頓, 不留聲色道:“上面不是有令,如果真的鬧得太厲害,就按進攻來算, 直接火力防衛的嗎?”

那戰友道:“可誰家進攻是拄著拐棍打過來的啊?那就是一群老弱病殘,誰能對那麽一群手無寸鐵的人下手……”

“我能。”周娜娜喝了一口熱水,臉上沒什麽表情。

戰友看一眼周娜娜,比了個大拇哥:“你真爺們。”

周娜娜瞥他一眼, 戰友忙舉手投降。

周娜娜將杯蓋擰緊, 臉上沒什麽表情道:“你應該掉轉來想,如果是咱們沒糧食,鬧饑荒,沒辦法甚至要去境外逃荒, 外國人會怎麽對咱們?”

戰友沒說話。

周娜娜道:“他們只會更狠。尤其是那些發達國家。他們滿嘴仁義道德, 人道主義。可真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,他們下手比誰都利索。咱們糧食所剩無幾,又剛好在新品大豆播種發展的期間。這時候若是有人裝作難民闖過去,過來搶種子怎麽辦?”

戰友皺眉:“那種人跟難民很好區分吧。”

周娜娜冷笑:“他們看起來可能會比普通難民更慘。你是當兵幾年了?”

戰友不好意思的抓抓頭:“我剛當兵兩年。”

“那就難怪你不知道了。咱們對面的國家本身條件就差,軍隊的夥食比普通人更差。因為他們的軍糧是買辦的。太平盛世的時候都有可能吃豬飼料。所以本身瞧著就不比難民好多少, 要是再打扮一下很難看出來。人家要是將一只胳膊收衣服裏裝獨臂呢?裝瘸子癱子呢?這世道只要別太胖,往臉上抹點灰都不會有人懷疑。”

戰友道:“那就沒想過徹底解決的辦法?比如弄點雜糧熬成粥,我想他們有口吃的應該也不至於現在這樣了吧。”

如果不是沒有活路,他們也不會冒險。施粥也許會是一筆大開銷,但有了豆子,施粥也用不了多久。

總比這樣強硬解決的好。

“國家想的比你全面。不是不想用少量糧食解決。可這邊施粥,那邊轉眼就扣帽子說誘拐他們百姓,要非法拐走他們。這件事是沒人信,卻能給他們一個訛上來的借口。從大角度上來看,得不償失。”

周娜娜想一想,又道:“你要記住,當你的木倉對準那些,你眼中手無寸鐵的人的時候,你應該想的是,你身後的,是你更加無辜的同胞。讓他們過去了,就代表他們會搶你的同胞、殺你的同胞,強J女同胞、將沒滿周歲的孩子扔進滾開的鍋裏,如喪屍一般守在鍋邊等著那一口肉,這些同胞裏,可能就包括你的家人!饑荒之下,有的人跟畜生不過是一線之隔。別把他們想的太美好。可憐,跟一個人的善惡沒關系。”

戰友聽得目瞪口呆,看著周娜娜有些發怔。

“你咋知道這麽多?帶我的班長都沒跟我說過這些。”

周娜娜一頓,隨後揉了揉戰友的腦袋:“那就別瞎問,新兵蛋子。”

“我當兵兩年了!”

“那也是新兵蛋子。”周娜娜嗤笑著去吃飯,沒理會後面炸毛的戰友。

打完飯周娜娜找地方坐下來吃,聽見電話響聲,拿起衛星電話接聽,應了兩聲,隨後道:“這邊倒是沒什麽動靜,如果有……”

話還沒說完,周娜娜就聽見了不遠處的騷亂聲,當即跟電話對面打聲招呼掛斷,將飯盒一蓋,端起微沖快步跑過去看發生了什麽事。

沒走近就聽見有人用給大喇叭喊讓他們後退。

“前面人聽著!在你們面前的是華夏共和國國土!沒有護照和審批,特殊時期,將以非法闖入處理!嚴重的可以就地擊斃,我再說一遍……”

往年每年都會有這樣的情況,每年都會有一些人闖過來。只是今年國內對外公布的黃豆出現了突破後,人就更多了。

華夏分出一部分種子給建交的各國每個國家一部分不假,但那只是很少的一包種子。可以種在地裏長出來的還很少,差不多繁殖四代以後,全球都能保證吃得上了。

只是豆子的生長周期至少是五個月。

太多人等不了那麽久。

而公布了有豆子以後,華夏就成了全世界人眼中公認的糧食最多的地方。他們的日子苦,就幻想出一個吃喝不愁的天堂。

時間久了,就對此深信不疑並以此作為信仰。

相信的人多了,自然就有冒險也要過來永遠解決饑荒的人。

周娜娜走到高處向下望去,竟看見了數百個瘦骨嶙峋的異國人,如喪屍圍城一般的跑來,嘴裏含著他們家鄉的話,眼中是飽含熱淚的希望。

周娜娜手指一顫,解開了微沖的保險,心硬了硬,幾步站在了高處。

先對了天空打了一梭子,成功讓那邊的動作有了停頓。

隨後,喇叭裏的聲音更加嚴厲:“我們已經警告過了,你們再往前,我們不會手軟!退後!”

最後,有懂外語的人將前面一人的話重覆了一遍。

有人咬緊了牙關還想要繼續往上沖,下一秒一發子弓單已經打到了他足下。

那人退一顫就坐到了地上。緊接著,那邊便傳來一片祈求聲。

有的人跪下來,膝行往這邊爬,子弓單打在面前濺起砂石,也只是聽了一下,繼續往前爬。

語言也許是有區別的,可是那份可憐的哀求是不分國界的。

周娜娜入伍的時候喪屍基本解決,沒見過喪屍潮。眼瞧著這些人不顧一切的這邊的高地走,只覺得喪屍也不過如此。

而他們並非喪屍,而是活生生的人。

哪怕是異國人。身為軍人,木倉口對準他們的時候,又何其悲哀。

高地不斷喊著退後,那些人卻依舊在往前。原本他們是分散的,想要找漏洞趁不註意跑過去。卻發現這邊的火力覆蓋實在太廣,跑不開他們的攻擊範圍。人群便又聚集一起往前走。

他們多數瘦骨嶙峋,有的身上還用破布包裹著傷口,甚至不乏抱著孩子的可憐女人。

兩邊的聲音對在一起。一邊想要沖破這道隔閡去尋找他們夢寐以求的糧食天堂,一邊是軍令如山,且身後是自家的億萬同胞。

誰都沒有退路。

眼看他們在點射的情況下依舊聚攏在一起推進,周娜娜狠一狠心,一腳踩在制高點上,換了個彈夾直接一梭子打出去,差不多掃著那群人的腳邊過。其中有兩發子弓單打中了人的腳趾。在慘叫聲中,那群人終於停了下來。

周娜娜的微沖聲音刺激了其他人的聲音,緊接著,步木倉點射更加密集,甚至逼著那群人後退了幾分。

其中不知道誰喊了句什麽,所有人都跪下來了,有的人在磕頭,有的人雙手合十不知是祈禱還是在祈求。漸漸的所有人說的話都差不多,甚至開始統一。

應該是祈求的話,也可能是宗教裏的某句話。

他們不往前走了,這邊也不好再開木倉。

周娜娜雙眼微瞇,目光掃視所有人,拿出對講機說了兩句什麽,隨後周娜安跳下高處的沙袋,端著木倉緩步過去。對一個懂那邊語言的人勾勾手,讓他過來當翻譯。

周娜娜是最近才被派遣到這邊的,對這邊還不熟悉,不過在這邊駐紮一段時間的人,多少會說兩句。尤其是類似“這裏是華夏”“你們不能往前”“退後”這樣的單詞斷句。

走到人群前,有人要伸手去抓周娜娜的褲子,周娜娜躲開了,只讓人群給她散開一條路。

眾人不肯散,周娜娜又讓翻譯告訴他們,聽話的人可以得到餅幹。

人群這才緩慢的向兩邊挪動,直到周娜娜走到一個面前,拍了拍那人的肩膀。隨後繼續往前走,又走到一個人面前。

一邊往前走,周娜娜的眼睛也如鷹眸一般掃過每個人,有的人看她是女兵,以為會心軟,想要撲過來求救,可沒等靠近已經有一發子弓單擦著起耳朵打過去。

隨後,所有人都不敢動了。

周娜娜一共在五個人面前停步過,直到走到選中的最後一個人面前。

那是一個被四個人擡著的,看上去像是癱瘓的人。面無血色的躺在擔架上。

擡他的一個人顯然很懼怕周娜娜,只顫抖的說著什麽,翻譯跟周娜娜解釋道:“他得了重病,那邊救不了他。所以要送這邊來求救。他快死了。”

周娜娜看著四人將人放在地上,伸手摸了摸那被子,被子裏只有一個人,雖說被子很厚,但裏面應該沒什麽東西。

“那還真挺可憐的。”周娜娜道。

擡擔架的人立刻道:“我們只是想要接受治療!求求你讓我們過去吧,哪怕就活了送回來都行!”

擔架上的男人面色煞白,兩頰也有些凹陷,周娜娜伸手摸了一下那人的臉,旁邊人立刻攔住,說道:“我們宗教,女人摸過的男人就要嫁給他,你們華夏人不是最尊重別人宗教嗎?如果你不想嫁給他,就不要摸他。”

周娜娜從翻譯聽到了這句話的意思,,看著指尖深褐發黑的顏色,讓翻譯回了一句:“你們不知道,在女人面前玩化妝品是一件多麽愚蠢的事情嗎?”

當翻譯說完,那擔架上病懨懨的男人瞬間掙開了眼睛,剛要掏槍,周娜娜直接一木倉打在了那人眉心。

下一秒,人群立馬慌亂了起來。

剛剛被周娜娜站過的那四人知道了自己暴露,當即掏出了武器,有的人從背的包袱裏拿出一把微沖,也有人從口袋裏拿出手木倉。

而他們有動作的一瞬間,七八個緩慢靠近的戰士也加快了動作,端著木倉圍攻過來。

那群人對著戰士開木倉,不過戰士們早有準備,有手持防爆盾擋下了手木倉的子彈,另一個戰士面臨的是微沖,手中的盾牌不足以抵擋,幹脆一個打滾躲開了掃射。隨後展開反擊。

難民們慌忙逃開,那些人也順著人群跑,甚至抓人扔後面去擋解放軍的子弓單。

周娜娜處理完一個後,明確了下一個目標,開木倉便是一槍斃命,另一人趁著混亂的功夫,隨便抱起了一個女孩,手木倉抵著女孩的下巴,暴怒著喊著。

即便是語言不通,大家也明白對方是說讓眾人放下武器。

其他人已經解決了,只剩下那個用自己同胞女孩當人質的男人。

那不是自己的同胞,可到底是個無辜的孩子。周娜娜用不列顛語說了兩句停下來,隨後緩緩將微沖放到地上,將微沖踢開,並緩緩走過去。

那人不懂周娜娜的意思,不停用不列顛語讓周娜娜站住。

周娜娜指了指自己,又指了指那個女孩,示意用自己換那個女孩,隨後繼續往前走。

這一次,是對方用木倉逼迫著周娜娜停下來,哪怕子弓單已經打到了周安娜的腳邊。

那人終於失去了耐心,就要往周娜娜身上打,周娜娜低身就地滾開躲過子弓單,隨即從腿上掏出備用的手木倉反手一木倉正中敵人眉心。

只留下那女孩在知道自己不會死後,崩潰的大哭著。

難民們已經退的很遠了,只留下空地的一片屍體。

如果是剛剛,在他們往前推進的過程中開木倉,對食物的渴望,可能會驅使他們不聽的往前爬,因為他們想吃的。

可是現在,當安靜的時候,有人死在他們面前,他們去本能的往後退,因為他們想活著。

有人給周娜娜拿來了喇叭,周娜娜將喇叭交給翻譯,讓他傳譯。

“你們被人煽動了。這群人,是想要去華夏燒殺搶掠的土匪。他們藏在你們人群中,用你們的身軀當擋箭牌,你們都被騙了。”

那群人交頭接耳議論起來,不過看他們的模樣,應該是相信的了。

翻譯說完,才關掉喇叭低聲對周娜娜道:“為什麽不留個活口?”

周娜娜搖頭:“沒有需要的目標任務,這些都是雜魚,沒什麽有用情報。”

隨後,便是其他人收尾了。

周娜娜確定這些人沒有什麽問題,轉身要離開,這時一個女人忽然瘋狂的叫了兩聲,沒人知道她說了什麽。但她下一秒沖出來撿起地上屍體的木倉對準周娜娜開木倉。只可惜她應該從沒碰過木倉,子弓單只擦著周娜娜的肩膀過去的。

隨即那女人瘦弱的身軀根本沒辦法承受手木倉的後坐力,整個人向後仰去,下一秒被子弓單打穿了腦袋。

周娜娜的胳膊流血了,不過只是皮外傷。

這個女人並不是□□。她只是絕望之下想要帶著別人一起下地獄的人。

就像周娜娜說過的,饑荒之下,人跟畜生不過是一線之隔。

所以,這群人再可憐,也絕對不能放一個人進入自己的國土。

因為自己身後,是自己的億萬同胞。

————

周娜娜包紮完了以後,打電話聯系跟上級匯報:“我們遭遇了恐怖人員混入災民人群裏,應該只是試探。並沒有發現目標任務。”

“那就繼續守著吧。估計最多半個月,他們就會安耐不住。抱歉,讓你跟隊友分別去不同地方,不能配合做任務。沒辦法,能夠執行特種作戰的還是太少,邊界卡哨太多,每個地方都需要人,你們只能分開。”

周娜娜笑道:“我當然明白上方的苦心。而且我也不算一個人作戰。這邊的戰友其實經驗都很豐富,配合的都很好。”

“那就好,你也好好照顧自己。在有情況隨時匯報。”

掛斷了電話,周娜娜看了看自己的肩膀,無聲嘆了口氣。

不是最熟悉的戰友,怎麽可能沒影響?當時自己背對著他們,其實是一種習慣,一種對軍人而言很不好的習慣。只是她相信自己的戰友。

如果是之前一起訓練,一起作戰的隊友,以他們的默契,周娜娜可以完全放心的將背後交給其他人。這一發子弓單,也絕對不會弄傷她。只是這份默契,是她跟自己的隊友獨有的。這邊新的戰士相處時間太短,還達不到這樣的默契。

說到底還是這個習慣害人。還好那人沒有開木倉經驗,否則那一瞬間,就足夠要她命了。

沒有下次了。

周娜娜離開衛生室,要去找回自己的飯盒繼續吃飯,那名被周娜娜稱為新兵蛋子的戰友將周娜娜的飯盒遞了過來。周娜娜就坐在石頭上,吃的狼吞虎咽。

此時,那戰士已經眼帶星星的看著周娜娜,十分確信道:“你根本不是兵對不對?”

周娜娜嚼著嘴裏冷掉的飯,冷笑道:“那我是誰?打進我軍的特務?”

戰士唇角抽了抽,強調道:“你是不是就是特種兵啊!剛才你太帥了!跟我們訓練的也不一樣。而且我們都是一批一批來的,就你是前幾天忽然插進來的。我們還說以為你是哪個領導的人。可再怎麽走關系也沒有把人送這個地方吃苦的道理。所以你是有什麽任務的吧!”

周娜娜將之前的話又說了一遍:“那就別瞎問,新兵蛋子。”

周娜娜已經將飯吃完了,起身將戰友的頭發揉亂,去食堂洗飯盒。

戰友先怔了一下,最後抓抓頭,笑容在陽光下格外燦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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